众令难为,瓷裕镇百姓们的愤怒如燎原之火,借着寒冬的狂风越烧越旺,瞬间成为炙烤莫族长和莫二爷的灭顶之灾。他们本想瞒天过海秘密处置莫妍秀,一个想保住莫氏族声誉,一个想保住女儿的命。可他们的权势财富在全镇百姓们的怒火中失去作用,莫族长和莫二爷只好忍气吞声,遵从奉先女的决定。
让莫族长欠人情债的机会太难得,自然不会错失。还有莫二爷,是诸葛弈想拉笼的人,当然也不能错过。
栗海棠站在大门前,对怨声沸腾的百姓们大声说:“莫三姑娘本罪无可恕,但莫氏族百年声誉不可毁。况且莫三姑娘是南府的庶女,不该让全族人替她背罪。身为奉先女要秉公处置以平民愤。我决定,依从莫氏族的族规定罪。将莫妍秀除族籍,不与八大氏族子弟婚配。她杀害守安堂的老执事堂主,死罪可免活罪难逃,受刀刑五十五,生死由命!”
莫族长怀疑不解,莫二爷惊呆暗喜。
刘喜娘不知海棠为何愿饶了莫妍秀一命,她几次想开口阻拦皆被莫二爷和莫三爷岔开话题,最终没能亲眼看着莫妍秀被处死。
莫妍秀仍囚禁在瓷源堂后院,直到三天后在祭祀场受刀刑,生与死皆看她的运气了。
栗海棠吩咐老管事好好看守莫妍秀,挨了五板子的老管事不敢轻视她,顺从地应和着,亲自送她和刘喜娘走出大门,登上马车离去。
从瓷源堂离开,马车缓缓驶向五味居。直到马车抵达五味居后院,栗海棠领着刘喜娘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角落里的那间雅室,刘喜娘全程没有好脸色。
门闭阖,栗海棠脱下墨狐大氅,坐到四方桌旁,淡淡地说:“放心,我不会让莫妍秀死得太舒服。”
刘喜娘隐忍怒气,坐在她的对面,怨声质问:“你到底在谋划什么?堂嫫嫫与你毫不相干,我自然不指望你替堂嫫嫫报仇。可你不能阻止我,我要……”
“一刀杀了莫妍秀吗?痛快的死法太便宜她了!”
栗海棠矅黑杏眸闪烁嗜血的杀意,握住茶杯的双手泛起青筋。她像一头狂暴的小兽,黑白晶亮的眼睛迸发凶芒,惊呆了刘喜娘。
“海棠,我,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我,我就是太,生气了。”
刘喜娘胆颤的结结巴巴,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凶煞如兽,那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她心生恐惧。那狠戾气势比堂嫫嫫生气时更令她想逃离。
栗海棠闭上眼睛平复下躁怒的情绪,比起刘喜娘,她对莫妍秀恨是深埋在骨子里的。若没有莫妍秀的数次毒害,她的身体怎会弱不禁风。
“吃完就回去吧。十日之内不要来,免得扯入我和莫妍秀之间的仇怨。”
刘喜娘双拳捶桌,忿懑质问:“你和她有仇,为何饶她一命?”
栗海棠冷冷道:“为她脏了我们的手吗?呵,她不配!”
“就让她活着?”
“有人比我们更急着除掉她。”
“谁?”
刘喜娘皱眉,她越来越看不懂海棠。曾经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几时变得心狠毒辣、老谋深算的?
“你不必知道。”
栗海棠为她夹了块荤肉,说:“莫妍秀不能死在我们的手里,我暂且留着她的命乃权宜之计。且她害得我太深,一刀杀了不够平我心中怨忿。刘姐姐,答应我十日之内不要来镇子,不论谁去找你都闭门回绝。”
“你会有危险吗?”
刘喜娘觉得自己仿佛触碰到权势最阴暗的东西,那是万丈深渊。而她站在深渊之上,看着海棠坠落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之底。那是地狱,是驱使人心向恶的地方。
栗海棠握住刘喜娘的手,故作轻松地笑说:“佛说我不入地狱、谁入地狱?八大氏族就是地狱,百年里不知害死多少无辜的人。刘姐姐在守安堂里看到的可怜人还少吗?可你无法想象我身处的那个地方,奁匣阁是女人的地狱。”
“海棠,我想帮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