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水泥工后,她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蜗居在城市角落的破旧小屋里,伺候着一家老小,丈夫爱喝酒打牌,新婚那会儿倒是常回来和她温存,生过孩子后她的身材变了形,丈夫便常常留宿工地。
工地附近是出了名的花街,挂羊头卖狗肉的按摩房连成一排,是劳累一天后男人们最爱去的温柔乡。
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,有些事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因为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过的,一帮女人聚在一起,磕着瓜子儿聊着男人和孩子,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。
如果没有那场同学会,她恐怕不会察觉到自己有多么可悲,就像温水煮青蛙一般,日复一日,被岁月熬成麻木的死尸。
可偏偏,就是有了那场时隔8年的同学会。
班长在群里通知过后,又特意打电话邀请,她扛不住那份热情,还是决定出席,想和曾经的同学重温那段单纯美好的岁月。
她特意忍痛买了身新衣服,还去街边的理发店弄了个发型,老板娘听说她是去参加同学会,给她化了个妆。
“高中的同学情最可贵了!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,当初的老同学早就各奔东西,真羡慕你,时隔8年还能再见。”
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,即便只是淡妆,气色看着也好上许多,内心便没有了先前的忐忑。
老板娘笑着往她脸上扑粉,絮叨着说,“你底子不错,平日多注意点保养,能年轻10岁呢!”
走出理发店,戴婷有点飘飘然。
像是突然洗净了浑身的泥泞,跃入了另一个光明美好的世界,她再一次被施了魔法,可以暂时忘记沉重压抑的生活,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。
但自欺欺人的短暂美梦,在来到沈氏会所后彻底破碎……
两位身穿制服的小姐将她迎进门,她局促地弓腰跟上,笑得那样僵硬。
踩在锃亮的浅色大理石地砖上,头顶致的吊灯折射出日光的璀璨,将她极力掩藏的狼狈全部照亮
劣质的pu皮手提包、毫无设计感的连衣裙、以及涂着艳俗大红的脚指甲,在一众同学里格格不入到可笑。
谁都没有说哪怕一句的嘲讽话,也没有露出低看的神情,但她坐在那儿,听女同学们家常便饭般聊着她望而却步的名牌、从未涉足过的度假胜地、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年,整个人如坐针毡。
她借故上洗手间,生怕有谁问起她去了哪所大学、如今何处高就。
她答不出来、也没法回答。
当时的那份狼狈,和现在如出一辙……
……
“我先送结夏回去,景锐,你安顿好她。”时间不早,薄耀光将背包搭在肩头,顺手将结夏的书包一并拿起,嘱咐一句便朝门口走。
顾凛也不多留,跟在二人身后一并离开。
门咔嚓合上,偌大的套房内只剩景锐和戴婷两人。
气氛骤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尴尬。
景锐挠了下脑袋,把果盘推到戴婷跟前:“吃点水果,肚子饿了吗?想吃什么,我叫人送餐。”
戴婷摇头:“不用,我先前吃过了。”
“哦。”景锐拿起一片橙子往嘴里送,含糊不清地说,“那待会儿要是饿了就打电话点餐,不要客气。”
“嗯,谢谢。”
戴婷抿着唇,低垂眼眸里敛着几分迷茫,这一切来得太突然,她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