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横贯村子的道路旁,有间精神病院,大年初二我就开始在这里值班,因为我是负责人。
这几百平米的地方原是几间农舍,有点脏也有点臭,加上窗户少,屋里非常阴暗。
我是出现公益慈善之心才租下来,专门收治一些重症男患者,所以农舍就改成了精神病院。
平时也没有什么事,总共才四个人,看门的王大爷,看护大强和大壮,个个都是人才,说话又好听。我是院长兼主治医师兼会计兼宣传干事兼小卖部老板。
病人几乎没有,我院主要做一些乡村卫生知识普及,有时还要管公鸡打鸣,母猪的产后护理等杂事,所以院容院貌有些邋遢。
2017年8月,《战狼2》上映后,我院终于开张了,来了第一批患者,经我院的精心治疗,陆续出院。不过,他们听到“战狼”“撤侨”“吴京”时,还会有不同程度的病情反应。
2018年春节,《红海行动》上映后,他们集体复发了,又经我院的精心治疗,陆续出院。
2019年春节,《流浪地球》上映,我点着蜡烛上网一看,就知道问题来了,因为这批患者,背景复杂,比以前难治。
本着“患者就是亲人,顾客就是上帝”的宗旨,我院迎难而上,力争打好新年第一炮,为下半年工作打下坚实基础。
普通的战狼ptsd患者,我院已经不收了,立志攻克疑难杂症。
《流浪地球》票房破20亿的第二天清晨五点多,我就被门口一片嘈杂声吵醒。
大强和大壮,把一位穿着拘束衣的患者拖进了院长室。
“就一位?”我一边泡着方便面一边问。
“其它几个送进病房了,就他,拼死不肯,说要见院长。”大强说道。
我慈祥地凝视面前的患者,悄悄从抽屉里拿出电击棒。
“我不是神经病!”他不断高声叫道,“我不是神经病!”
小圆脸,四十来岁,一副黑框眼镜,发际线很高,气质猥琐却带着高傲,跟前几拨患者很吻合。
“到这里来的,开始都这么说。”我请他坐下,并示意大强解开他的拘束衣。
他坐下后,很平静,“能给我一杯水吗?谢谢。”
“八点钟,会准时给你们发放水和食物。”
“你认为我是神经病?”他不屑地冷笑着。
“贵姓?”我还没有收到病患资料。
“叫我jii。”
我最担心这类型,“jii,我院会作出医学上的判断。”
“早餐吃泡面,并不健康。”
“过完年会有包子油条豆浆。”我把香肠扔进了面里。
“降维震荡,粗陋的饮食习惯。”他继续冷笑。
“你平日用什么早餐?”
他眯上眼,脸上洋溢着幸福感,“breakfastattiffany‘s,《蒂凡尼的早餐》,清晨六点的纽约街头,霍莉在橱窗前徜徉,上流社会的气息在电影院中流淌……早餐,是一种精神归宿。”
“我也喜欢赫本……”,我扒拉着泡面。
“你们不配。”他冷冷地说道。
大强和大壮正围着炉子烤白薯,香味溢出了院长室,我冲他们喊道:“tony,aln,烤白薯给我留点。”
jii推了推黑框眼镜,咽了咽口水,“你们也有英文名?”
“村里剃头店还有四个tony”,他当然不知道,我院在2017年就得出了治疗经验,看护人员取英文名有助于患者情绪稳定。
jii站起身,“这样吧,你们让我走,我给你们写篇表扬报道。”